中国法律将如何应对大众尾气门事件
文/吴青 李显锋
2015年9月18日，美国环境保护局公告称其已向大众集团公司、奥迪集团公司以及大众集团美国公司（以下合称“大众公司”）发出《〈清洁空气法〉违规通知》（“违规通知”），指控大众公司在其于美国销售的部分柴油汽车上搭载了作弊装置，用以感知排污检测是否正在进行并相应调整性能以提高排污检测成绩。涉事大众柴油汽车所排放的尾气中所含的氮氧污染物可能高达美国环保标准的40倍。由于涉嫌违反清洁空气法，大众公司可能在美国面临高达180亿美元的行政处罚。大众公司还有责任修复或更换涉事车辆的排放控制系统。美国司法部还有可能启动刑事调查程序。根据美环保局的命令，大众公司目前正在美国召回将近50万辆汽车, 并已经宣布召回全球受影响的1100万辆汽车。
在美国以外，英国、意大利、法国、韩国、加拿大、澳大利亚以及德国等国政府也已就大众公司在该等国家可能存在的环保相关违规行为启动了调查程序。大众汽车“尾气门”事件在中国也同样引发了各方密切关注，有不少声音质疑中国市场大众和奥迪车辆是否也卷入到“尾气门”事件中。
上海大众汽车有限公司（“上海大众”）于2015年9月24日发表声明称，根据上海大众的生产和销售记录，该事件不涉及上海大众生产和销售的所有产品；一汽-大众汽车有限公司（“一汽大众”）也于同日发表声明称，根据一汽大众的生产和销售记录，该事件不涉及一汽大众生产和销售的大众、奥迪两大品牌的产品；而大众汽车集团（中国）（“大众（中国）”）于2015年9月26日发表声明称，由大众（中国）进口、搭载了EA189四缸柴油发动机的大众进口Tiguan汽车共计1946辆有可能受到影响。
10月12日，大众汽车针对中国市场受影响的1950辆柴油车公布召回计划，指出大众汽车将对1950辆进口柴油车的发动机控制软件进行修正。
同日，环保部表态将密切关注这一事件，要求大众(中国)随时报告调查进展，并积极配合有关部门加强进口车辆的环保达标监管，确保车辆尾气排放达标。
也是在同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国家质检总局”）发布了《质检总局关于进口大众汽车的风险警示通告》（【2015年】2号），对大众汽车(中国)销售有限公司（“大众（中国）销售公司”）召回计划的落实、大众 (中国)销售公司及其授权经销商对涉事车主的通知义务、随机抽查工作等方面提出了要求。
从大众汽车的召回计划可知，大众汽车在中国市场受影响的柴油车辆有1950辆。对于大众“尾气门”事件，除环保部给予密切关注以及国家质检总局提出风险警示外，我们认为大众汽车在中国还可能遭遇其他的问题。
可能面临行政处罚
根据美国环境保护局给大众公司的违规通知，大众汽车通过一款作弊软件——“失效保护器”(Defeat Device)在汽车尾气排放检测中造假，导致排放超标情况发生。氮氧化物排放超过了美国法定标准的10-40倍。这样的排放情况对于进口的1950辆受影响车辆来说，在中国实行汽车排放“国四标准”或“国五标准”下，是否也涉及超标排放？按照中国目前的排放标准，若受影响车辆涉及超标排放，则根据现行的大气污染防治法第五十三条的规定，车辆的进口或销售企业可能会被处以没收违法所得，并可能被处违法所得一倍以下的罚款；对于无法达到污染物排放标准的汽车，则可能会被没收销毁。
环境信息公开可能会受到更多关注
新修订的大气污染防治法增加了机动车生产、进口企业的环境信息公开义务。修订后的大气污染防治法第五十五条规定，机动车生产、进口企业应当向社会公布其生产、进口机动车车型的排放检验信息、污染控制技术信息和有关维修技术信息。对于不依法公开生产、进口机动车车型的排放检验信息、污染控制技术信息的，第一百一十一条规定由省级以上环境保护主管部门处以最高50万元罚款；不依法公开机动车有关维修技术信息的，由省级以上交通运输主管部门处以最高50万元罚款。
近期，我们对在中国销售的50多款大众车型的信息进行了查询，其中有31款在产品手册中列明了其执行的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但尚未对修订后的大气污染防治法中要求公开的排放检验信息、污染控制技术信息、维修技术信息等进行公开。随着大众汽车“尾气门”事件的持续发酵，不少中国消费者希望中国的有关环保主管部门也能进行严格的执法，对大众汽车进行深入调查和监督。因此，2016年1月1日修订后的大气污染防治法正式实施后，大众汽车的环境信息公开必定备受关注。我们认为大众汽车可以提前履行上述环境信息公开义务，向社会公开其生产、进口的所有车型的排放检验信息、污染控制技术信息、维修技术信息。这也是主动挽回大众汽车在中国市场声誉的一个绝佳契机。
可能面临更为严格的环保监管
对汽车尾气排放实施严格的监管是我国治理雾霾的重要手段之一。明年1月，修订后的大气污染防治法即将实施，大众汽车的“尾气门”事件，其结果很可能会促使中国的环保主管部门更为严格地执行修订后的大气污染防治法，对大众汽车生产及进口的车辆进行严格的排放检验，如果检验不合格，将无法对外销售。而对于在用的大众汽车，在定期排放检验中，也可能面临环保部门更为审慎的对待。大众汽车在中国市场的环保压力将大为增加。
可能面临环境公益诉讼和消费者的共同诉讼
《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法》（“环保法”）第五十八条规定，对污染环境、破坏生态，损害社会公共利益的行为，符合条件的社会组织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如果在中国销售的1950辆受影响汽车存在排放不达标的情形，则不排除相关环境公益组织有可能就此向法院提起环境公益诉讼，要求销售或进口企业承担停止侵害、赔偿损失、赔礼道歉等民事责任的情况发生。
另，10月11日，中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学研究会联合“消费者网”向社会公开征集大众“排放门”中国受害车主，并为车主依法维权提供法律咨询与帮助。他们认为，根据修订后的《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经营者提供商品或服务有欺诈行为的，应当按照消费者的要求增加赔偿其受到的损失，增加的金额为消费者购买商品的价款或者接受服务费用的三倍，也就是“退一赔三”。
“尾气门”事件使大众汽车在美国遭受重创，在中国市场虽然因前述受影响车型销售量小被认为“躲过了一劫”，但因为即将实施的大气污染防治法，恐怕也是“在劫难逃”。这也给其他汽车生产、进口企业敲响了警钟。
来源/微信公众号 金杜说法
